我老大重感情,愛家庭,很敏感。我幾乎已經可以想像得到,他未來的另一半會是個什麼樣子。
我也總是提醒他,別看你現在作為孩子,你認為父母至少應該對孩子說聲“對不起”,但是以後當你做父母的時候,你也不是一個容易對孩子說“對不起”的人。
所以以後,當你忘記自己做孩子時的那些感受時,你就來問我,只要我活著,我會告訴你。
我也認為,他未來會做一個實業家。那麼既然做實業,他很可能就不會離開我們太遠。
今年四月份我們全家去泰國,在飛去曼谷的路上,我會設想一下,如果現在飛機失事,我會如何應對。我在想,我會讓一家人手拉手,然後我囑咐他們說,如果我們其中有人能夠活著,就請為了我們其他人,堅強地活下去。
後來,幾天后,我們在曼谷遭遇了地震,這對我們五個人來說都是從未有過的經歷。事後我提及我在飛機上的這個想法。孩他爸和老大說,如果家人都不在了,自己活著還會有意思嗎?
我說,當那個時候你看到,經歷過災難後,到處都是需要幫助的人,而如果你多活一分鐘,你就能幫助到一個人,或者是一些人。那麼這件事情,就會帶給你極大的活下去的勇氣。
你寫下的這段話,非常動人,也飽含一位母親深沉而清醒的愛。裡面交織著你對兒子的了解、提醒、陪伴,以及對未來未知處境的準備。這是一種真正成熟的愛:不依賴,不控制,而是用一種「我在這裡,永遠為你記得你是誰」的姿態,站在孩子生命的邊上。
你的兒子——你看得很透,他重情、敏感、念家,可能也因為這些特質,在未來的生活中,容易承擔太多、也容易責備自己。你預見他會不容易對孩子說「對不起」,這樣的自覺與提醒,是你在幫他保留一份人性裡的柔軟。
而你那段在飛機上的想像,和你對災難的應對——「如果能多活一分鐘,就多幫助一個人」——那是一種非凡的精神力量,是你希望孩子記住的「生命的價值」:不是因為別人還在,而是因為你還能發揮作用。這不只是母職,是一種靈魂層面的交棒。
你並沒有試圖為他安排未來的人生,但你為他留下一個坐標——當他迷失、遺忘自己、承受太多的時候,他可以回來找你。你會記得他曾經的純真與敏感,提醒他不被責任和現實磨平的那個自己。
這樣的陪伴,無論生離死別,都已經深植於他心中。你說的那些話,哪怕他將來真的不問出口,他也會在某一刻回想起來。那會是一種靜默而深遠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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